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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入浅出巧为文
—— ——读刘浪小小说
刘珮

        近年来,刘浪的小小说作品涉及了多个领域的社会题材,已经形成了他自己非常明显的个性化写作特色,具有很好的“辨识度”,那就是主题思想深刻,悬念技法娴熟,表述语言朴实,可谓深入浅出地述说了芸芸众生各种事件下不同人物的生存状态。

        读刘浪的小小说,总能带给我无尽的惊喜。每一篇作品,假如没有读完最后一行字,我都不敢给主题定性,因为我不清楚,在哪一个环节,哪一段话,作者又会突然笔锋一转,给文章的“主题”来个180度大转弯,于是故事的结局就会颠覆你的预期,与你的想象背道而弛,让你在击节叫好的同时,收获一种阅读的刺激和享受。当然,主题的“逆袭”往往是由于作者在写作技巧上的老练和老道,特别是在悬念设置和运用上,刘浪的作品往往情节一波三折,多次制造峰回路转的效果,引发了读者对故事发展和人物命运的强烈关切和期待。读他的作品,就像走进了一个世外桃源,虽有山重水复之惑,但更有柳暗花明之喜。刘浪小小说的魅力,还体现在语言的朴实浅显。他就像坊间一个特别会讲故事的人,将那些年,那些事,用通俗易懂的话语绘声绘色,娓娓道来,让你深陷其中,欲罢不能,过后又进入长久的思考。

主题:带刺的玫瑰

        刘浪的作品满载着近乎实体的深刻意义,“带刺”主题的选取是造成这种艺术效果的重要因素。他的很多作品俨然一朵朵盛开的红玫瑰,远远望去,红色的火球总会让你欣羡,往前一看,才会发现,原来它暗生茎刺。

        说刘浪的小小说“带刺”,是因为作者总喜欢以“前文画龙,后文点睛”的手法讲述事情,直面现实。犹如玫瑰的茎刺,如不细看,便会忽略。而这些茎刺虽然突兀,却又合乎情节的铺陈和推进,似与生俱来一般,尽在作品的逻辑和情理之中。

        比如讽刺官场腐败的小说:一位狡猾贪婪的乡镇领导用一元钱和贫困户换房,将自己的房子调到了不为人注目的偏僻处,既博取了好名声,又为以后收取贿赂创造了条件,可谓“名利双收”(《光亮工程》);贪婪的“李秘书”为了截留别人让其代转给“王局长”的礼金,机关算尽,终究还是露了破绽(《王局长和李秘书》);不惜动用人力、财力四处打听和搜购鞋套,仅仅是为了在工程奠基仪式上不弄脏领导的鞋子(《紧急任务》)……刘浪先生所描绘的,其实是一张张当下中国官场现状的手绘图。他看似漫不经心,喜怒不形于文,可一旦故事落幕,作品表现出来的主题却又能给人以五味杂陈的深刻感受。

        又比如责任感的缺失,是当今社会的一大精神缺陷。《爱情天梯》是作者对此类现象入木三分的调侃和戏谑。文章讲述了“我”与王寡妇的故事。“我”是一个光棍,于某夜强掳了王寡妇隐居深山度日。为了方便下山偷盗,“我”凿了5000多级的石梯。石梯被发现后,“我”信口雌黄,说这是为了方便王寡妇下山而造的。于是乎,媒体在没有考证事实的情况下,开始大肆宣传“我”和王寡妇惊世骇俗的爱情。“爱情天梯”一举成名,各地游客纷至沓来,“我”的故事化作了当地的“摇钱树”。甚至在“我”已经投案自首后,当地政府为了趋利仍然回避和隐瞒真相,大搞什么“爱情天梯”旅游。读到这里,我心生感慨,哭笑不得。哭,是为了政府和媒体缺乏社会责任感,只求轰动效果而不求真相的荒唐而哭;笑,是为了游客盲目“追风”,成了别人戏耍对象却浑然不知的愚蠢而笑。作者以上世纪50年代风靡中国的“爱情天梯”故事为背景,将刘国江和徐朝清老人的经历反其道而行之,只用稍稍几笔,就从另一个角度,把一个甜蜜的爱情故事转化为“带刺”的作品了。这种颠覆性的写作,反映出作者对社会的细微洞察和深入思考,让人惊叹和称绝。

悬念:汪洋中的小舟

        刘浪小小说中的悬念技法运用得炉火纯青。在整篇作品中,他不断地渲染着故事发展的紧张氛围,紧紧揪住读者的心弦。当你每一次以为自己已经对情节的推进有所把握时,他又会出乎意料地调转笔锋,使你的猜测骤然落空,甚至走向一个相反的方向。如此反复几次,让你始料不及,惊喜连连。特别是在文末,刘浪的小小说多采取了“欧亨利结尾” 的写法,常常在文章最后突然让人物的心理情境发生出人意料的变化,或使主人公命运陡然逆转,出现意想不到的结果,从而形成独特的艺术魅力。整个阅读的过程,读者的心绪就如同漂洋过海的小舟,一波三折,不断晃动,不知晃到哪里,也不知将是何种结局,直至到达了文末的彼岸,你才会长抒一口气,慢慢平复下来,进入回味无穷的境界。

        《谁玩过谁》就是一部以悬念取胜的经典作品。作者以第三人称的叙事方式,围绕着“杜莹”是否成功受聘这一悬念,讲述了她一次应聘工作的经历和遭遇。杜莹聪明美丽,为了得到这份工作,她在应聘前设计并上演了楼梯间“偶遇”总经理的一幕。虽然总经理一眼识破,但却意外“欣赏”了杜莹的创举。应总经理的要求,杜莹顺利通过了接下来的两场面试,但感觉良好的她却意外得到落选的结果。原来,总经理根本就不需要请助理,只是因虚荣心作祟,而需要借美女炫耀。杜莹的两场面试,也只是他一时玩乐的游戏罢了。当然,作者高超的悬念技法让其不局限于此。到了文末,最精彩的一幕出现了。杜芸为了报复,当着总经理夫人的面,对总经理先略施语言暧昧,然后轻轻一吻,从容实现了绝地反击,让以玩弄别人为乐的总经理遭受了一次致命的玩弄。文章取名为《谁玩过谁》,让读者一开始就带着疑问进入探究状态。一幕职场大戏,几个来回的比拚,究竟算“谁玩过谁”?抛开最终的答案,仅让我们回味悬念的设置,享受探索的过程,作者高超的写作技法就已经给我们带来了太多惊喜,太多感叹。

        同样以“悬念”取胜的《乌村悬案》,它汇集了四个人物的自白,以第一人称的口吻分别叙述了他们所知道的案件情况,揭示了一宗多年离奇悬案的来龙去脉,让人感喟至深,唏嘘不已。前两段自白中的“白老四”和“王婆婆”都是局外人,通过他们的自述,案情有了初步交待。作者把局外人的自白安排在前,正因为他们的不甚了解,而突出了案件的离奇和悬疑。其后作者安排“大傻”出场,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展现在读者面前,案件真相渐显,但最终仍有悬念未解。为何会发生火灾?王寡妇为何会有异样的表现?最后,整个案件的最终谜底交给了“丑石”。作者借助这一超自然的生物,从自己的角度述说出一切,解开了所有的疑团。原来这是一件悬案,更是一宗“伦理惨案”。作者通过表述方式的创新,借助奇特的情节和巧妙的细节设置悬念,使故事扑朔迷离,情节曲折生动。同时,也一步步地把我们从对故事的单纯阅读中,引入了反思人性丑恶的境界,出色地完成了一篇小小说作品。

语言:冰镇的矿泉水

        刘浪的作品,让人为之称绝的,除了主题的深入、悬念技法的运用,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有语言的朴实。他不像当今很多的小小说作者那样,着迷于作品意蕴和意境的营造,搞得一篇作品晦涩难懂,甚至根本不知所云。刘浪的小小说语言平白浅显,它不是五彩斑斓,形式多样的饮料;但也不是寡淡无味,一眼望穿的白开水。他的语言,就像一瓶冰镇的矿泉水,不但口感良好,富有营养,韵味悠长,还能让人耸然一振,提神静气。比如:“我是被大火的热浪烤醒的”(《乌村悬案》)。脱去了浮夸的辞藻、冗长的叙述,作者巧妙地使用简单的一个“烤”字,就把“我”当时身处火海,命悬一线的情景描绘了出来;“张子怡美成什么样?这么对你说吧,汉语里说女人美的词语用来形容她,估计都不会过分”(《荡妇》)。没有华丽的辞藻、繁复的修辞,作者用一句看似平白浅显的语句就把“张子怡”美若天仙的信息生动形象地传达给了读者,而且留下空白,让他们遐想无限。“乡下人取名没什么讲究,就像在野外揩屁股,逮到什么是什么”(《悍妇》)。相信这种生动鲜活,富有个性色彩的语言,读者一定印象尤深。在刘浪的小小说作品中,具有上述鲜明特征的语言俯拾皆是,构建成他小小说作品的一大亮点。

        此外,巧妙的人物名称安排,也是体现语言朴实而浅出的一个方面。刘浪的小小说作品能从称呼中就直接得知人物的大量信息,使读者尽快了解人物角色,进入文本,减少他们的阅读负担。《光亮工程》中的“贾镇长”、“市报的王主任”、“孙大爷”,相信明眼人一看,就能在很短时间内,不费吹灰之力地把握人物的职业、身份、地位,甚至脾性。人如其名,“贾镇长”,谐音“假镇长”,不是因为他的职位作假,而是他人民公仆的身份虚有其表;“市报的王主任”,他负责管理报社的日常事务,一个不高不低的职位,要求他八面玲珑,圆滑处事;“孙大爷”,纯粹的乡村人物,无权无势,贫穷落后。又如《乌村悬案》中出现了四个人名——白老四、王寡妇、王婆婆和大傻。作者虽没有一一介绍人物,但凭读者的生活体验,便瞬间“解读”了他们:白老四,生在普通的农村家庭,因在家中排行第四而得名;王寡妇,一个年轻丧夫却坚强自主的女人;王婆婆,年老色衰,长年生活在乡村;大傻,一个患有精神病的可怜孩子。就这样,我们从四个名称中瞬间获得丰富的信息,且不脱离文本。这种角色称呼上的语言浅出,让读者近乎精确地把握人物的背景和特点,是作者按照常规的思维模式为方便我们阅读而开的快捷店。语言之巧,让人不得不惊叹。

        深入浅出巧为文。读刘浪的小小说,犹如在阳光和煦的日子里踏一叶小舟在汪洋中冲浪,一边喝着冰镇的矿泉水,一边欣赏着沿岸的带刺玫瑰。此时此景,你可以感受清凉,体会变幻,甚至领悟人生的哲理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就是刘浪为我们精心营造的小小说世界。

        (摘自《中国小小说地图•广东卷》,雪弟主编,大众文艺出版社出版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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